特朗普vs影子船队：美国能掐断伊朗的石油出口吗？

具体政策和市场反应将起决定性作用

预计特朗普将恢复他对伊朗的“极限施压”政策，并积极打击伊朗的石油出口。鉴于影子船队的规模以及支持非法贸易的规避网络，分析人士对美国能取得多大成功存在分歧。不过，成效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新政策的内容及其执行方式。

当选总统特朗普预计将在明年1月重返白宫时，恢复他对伊朗的“极限施压”政策，然而，试图限制伊朗的石油出口将面临复杂的网络和擅长规避制裁的“影子船队”*的挑战。

在特朗普上次任期期间，于2019年重启制裁后，伊朗的原油和凝析油出口大幅下降，但自那时以来，出口量逐渐回升，尽管仍低于制裁前的水平。

根据美国反核伊朗联盟（UANI）油轮跟踪数据显示，伊朗今年至今每日出口约160万桶原油和凝析油，而2019年春季制裁豁免到期后头12个月，平均每天仅出口约66万桶。相比之下，商品和数据分析提供商Vortexa的数据显示，伊朗在2017年每日出口约250万桶原油和凝析油。

推动伊朗出口恢复的是UANI油轮跟踪系统所称的超过450艘油气运输船（上述出口数据不包括液化石油气）和中国对受制裁石油的强劲需求。据UANI统计，今年伊朗超过85%的出口石油运往中国。

外界对特朗普的伊朗政策有诸多猜测，任何制裁扩大的结果将取决于多种因素，包括新政策的范围和重点，以及市场，尤其是中国进口商对风险的看法。

TankerTrackers.com的分析师对此表示怀疑，认为伊朗的出口不会大幅下降，并表示特朗普政府预计的“最终制裁执行”将导致伊朗石油以比现在更大的折扣出售。

该公司在X平台上表示：“处理这些出口的暗黑船队已经增长了数倍，大部分石油流向中国。鉴于伊朗已经欢迎数百艘油轮参与这项石油贸易，伊朗的石油出口不太可能出现显著下降。”

“影子船队本身也在不断发展壮大，这得益于俄罗斯和委内瑞拉的加入。通常是同一批油轮在这三个市场之间运作。”

虽然影子船队的扩展使伊朗能够继续出口石油，但美国的制裁制造了障碍，最终增加了成本并减少了德黑兰的收入。UANI总参谋长Claire Jungman表示，制裁体系的重大扩展，包括制裁整个伊朗贸易的船队，可能会使规避制裁的努力“难以为继”。

她对《劳氏日报》表示：“多年来，暗黑船队的显著扩展是伊朗为了分散制裁影响的一种战略性回应，通过分散石油到更多船只上，增加了阻止所有非法贸易的难度。”

“然而，正如我们在过去一年所见，针对个别船只的制裁确实会扰乱贸易。即使有更大的影子船队，针对性的制裁也会带来实际限制，比如交付能力下降、运营成本增加和卸货港减少。”

Jungman指出，政府遏制伊朗出口的有效方法是不仅针对那些促成伊朗贸易的网络和船只，还要追查像经纪人、船旗国和船级社等服务提供商。

她说：“将整个‘幽灵船队’和这些相关方列入制裁名单，将营造一个环境，使伊朗规避制裁的能力无法持续。”

伊朗石油在制裁下仍然流通，但美国在10月中旬加大了打击力度，扩大了制裁范围，制裁了39艘“幽灵船队”油轮——包括14艘超大型油轮，总吨位约为500万吨。这是近年来对伊朗航运制裁中最激进的一轮，尽管评估其影响还为时尚早。

中国买家可能不会受到严重影响

Vortexa的中国石油市场分析师Emma Li表示，特朗普总统任期内更严厉的美国制裁对削减中国的伊朗石油进口影响有限。

自2023年下半年以来，拜登政府逐步恢复并加大了对伊朗的制裁，主要是将更多的船只、管理公司和注册船东列入制裁名单。但这并未阻止中国进口的上升，Li解释说。

“这些措施确实使船只运输变得更加复杂，导致更多的欺骗性航运行为，如船对船转运和关闭自动识别系统（AIS）信号。但它们不会减少长期的贸易量——石油仍然会被售出。”

根据Vortexa的数据，中国今年1月至10月的伊朗原油进口量同比增长了30%，而同期中国总体原油进口量下降了3.4%。

分析师们表示，更严厉的制裁手段是将对象瞄准促成交易的中国买家和银行。

“有效削减伊朗非法石油贸易需要针对中间商，例如中国和阿联酋的买家，”Xclusiv船舶经纪公司的分析师Dimitris Roumeliotis说。

但Li指出，中国的伊朗油买家都是私营企业，多年来已经建立了复杂的规避制裁的支付渠道。此外，这些可追踪的买家和炼油厂在国外的资产或风险敞口很少，母公司或控制方也通过复杂的所有权结构将自己与潜在风险隔离。

一位中国国有油轮公司高管表示，有一种担忧是美国会将制裁范围扩大到中国港口。“这很容易被追踪到。”

《华尔街日报》周五援引消息人士和特朗普的高级顾问报道，总统当选人预计将迅速采取行动，切断伊朗的石油收入，并将目标对准处理伊朗石油的外国港口和贸易商。

运载受制裁石油的船只，甚至是已被列入制裁的船只，经常被发现停靠在中国的港口，尤其是山东省，那里是中国大多数地方炼油厂的所在地。

作为贸易链条的关键节点之一，港口也面临着被列入制裁的风险。港口也面临着被列入今年早些时候推出的立法制裁的风险，该立法针对的是促成伊朗石油贸易的相关方，尽管目前没有中国港口被直接制裁。

行业消息人士称，许多中国港口和码头似乎并未意识到制裁风险，也缺乏防范措施。

Li评论道：“他们几乎从来不检查到港的船只是否被制裁，而迄今为止，这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

不过，制裁个别设施的影响可能有限。Li表示，中国可以专门指定一两个码头处理伊朗石油，而合规的船只则停靠其他多个码头。

然而，制裁整个港口将非常困难。中国能够容纳大型油轮的码头通常位于主要的深水大港，它们不但处理各种类型的货物，且吞吐量巨大。

Xclusiv的Roumeliotis认为，特朗普政府不太可能因伊朗石油问题直接制裁中国港口，因为这可能会将紧张局势升级到超出贸易争端的危险水平。

他说：“这种做法不仅可能破坏中国和伊朗的能源安全，还可能破坏全球能源市场，导致重大动荡。与其直接对抗，我认为特朗普政府更有可能依赖制裁和外交压力，针对那些参与伊朗石油处理的公司，而不是直接针对国家。”

他还指出，特朗普对制裁的立场可能取决于当时的全球油价水平。“如果市场较为疲软，他可能会对俄罗斯和伊朗的石油出口实施更严格的制裁，尽管对委内瑞拉的制裁仍不确定。”

Li认为，特朗普对伊朗的强硬言辞和措施可能会在初期让一些中国买家感到紧张，促使他们采取更为谨慎的策略，比如增加船对船转运次数。

“这可能会暂时延长物流时间，导致几个月的进口量下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业务将恢复正常。”